七十年代初期,我在家乡劳动。经常可以看到,有个老者,在村上叫卖金老屎。他是东乡人,大家都喊他寇老五。家住罗阳乡朝阳观(一说何疃)。大约七十多岁。拄着个拐棍,走路很艰难,一瘸一拐。他个子很高大,因为太老,所以腰也躬了,高大的身躯只剩下粗大的骨骼,包裹他骨骼的皮肤也已经完全松弛,像布口袋一样挂在胳膊下面。他穿着很破旧的衣裳。用很苍老的声音叫卖金老屎。“卖金老屎喽,谁买金老屎了!”每次听到这苍老浑浊的声音,大家就知道寇老五又来卖金老屎了。金老屎是一种传统的中药。专治小儿惊风。但是吃多了会使小儿弱智痴呆。老人耳朵全聋,一点也听不到别人说话。所以他一进村就不停的唠叨他的年轻时的故事。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。因此全村人都能熟练的讲述他的故事。几十年过去了,至今我还记忆犹新。据他说,他年轻的时候是个上船的(船员),经常出海打渔。有一次在海上突遇台风,刮了七天七夜才停下来。把他们的船刮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。风停以后,他们上了岸,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国。到处都是女人,没见到一个男人。房子都是海带缮的土屋。当地人不给他们回来,每人给他们配了一个女人,让他们在那里过日子。也不用他们干活。但是他们日夜想家。于是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,他们全体船员偷偷地爬上了船,经过多日航行,终于又回到了家乡。故事听来很神奇很动人。但是大家都知道,寇老五回来以后在自己的家乡一直打光棍,直到七老八十再也没找到老婆。七四年我离开家乡到外地谋生,自此以后再也没见到寇老五。这个故事有多少真实性,寄托老人多少人生感叹,不得而知。听过他故事的人,都替他遗憾。如果他们当年不那么想家,或许老人的故事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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